阿富汗二十年烽火下的人口逆生长：从鸦片田到产房的隐秘链条

阿富汗二十年烽火下的人口逆生长：从鸦片田到产房的隐秘链条

哈扎拉村头的清晨，鸡叫得比枪声还早。穆罕默德家的院子里，八个孩子围着一锅稀饭转悠，小女儿刚学会走路，大儿子已经能帮父亲修拖拉机。邻居阿米娜悄悄跟我说，她怀上第六胎了，“婆婆不让歇，说家里男丁还少。”她叹气时，远处传来军车轰鸣。这里是加兹尼省南部，一个地图上不起眼的小点，却藏着阿富汗人口暴涨的秘密。

2001年秋天，美军踏进喀布尔那阵，全国人口不过两千多万，如今翻了近一倍。有次和老村医喝茶，他掰着手指头算：“这二十年啊，多出的人，比你们中国一个中等城市都多！”我半信半疑，上网查世界银行数据，还真是——2023年统计已超四千万。

战争本该带来死亡，可这里却像开挂一样地“造人”。不是因为大家爱热闹，是活命有时候只能靠生娃。这事外人听起来荒唐，当地老人却常说：“乱世无后为大。”

美军来了，不光带枪，还有粮食、药品、NGO发放的营养包。有一年冬天雪封山路，我在赫拉特见过联合国救援队，一筐奶粉换回了一屋子的笑声。有人调侃，“美国人打仗不如他们发糖果厉害。”可这些物资，也让很多原本熬不过饥荒和疫病的小孩活下来。

鸦片田更是乡间最大的“摇篮”。塔吉克族农户艾哈迈德曾给我算账，一亩罂粟能顶七亩小麦的钱。“穷日子，有啥种啥。”收入高了，全家吃得起肉，也敢再添口人。我去昆都士采访时听过段顺口溜：“罂粟花开娃满炕，不种毒品没法养。”

医院倒塌又重建，这样循环二十载。国际红十字会、世卫组织送来的简易分娩器械，在很多偏远村落成了救命宝贝。我看过一份旧档案：2001年的新生儿死亡率，每千个婴儿要死121个，到2020年降到45以下。一位接生婆咧嘴乐道，“以前女人怕进产房，现在只怕没人管娃。”

但医疗再好也挡不住文化枷锁。在巴米扬山区，我遇见十四岁的萨莉玛，她刚嫁作人妻就怀孕。“我们女孩念书难，”她低头摆弄破旧课本，“初中毕业就被送走了。”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估计，阿富汗女性文盲率常年徘徊在九成上下。在塔利班控制区，更甚。有专家私下感慨，这里的女孩人生剧本，从出生那刻已写好：早婚、多育、不问缘由。

2012年的一天傍晚，我陪当地老师纳迪亚聊天，她提起自家表妹，被迫16岁嫁给邻村寡夫，只因对方许诺彩礼多几只羊。“我们没有选择权，”纳迪亚摊手苦笑，那夜月色很冷清。据联合国妇女署报告，这类童婚并非孤例，有些地方甚至视为传统美德。

宗教观念更像无形铁索，把女人牢牢拴在“繁衍”的岗位上。不止一次听牧师讲台上传出训诫：“安拉喜多子，避孕乃罪孽。”偶尔有人质疑，就被冠以“不洁”之名遭排挤。一位来自坎大哈农村的老妇告诉我，如果头三胎都是女儿，全家脸面尽失，只能继续拼到有男孩才肯收手。这种重男轻女根深蒂固，以至于某些地区流传一句土话：“宁可断粮，不可断香火。”

还有一点外界鲜知——战乱年代，为数众多家庭把孩子当作保险单。“一个死了，还有备份”，这是赫拉特城郊马扎尔市场边卖菜老汉的话。他年轻时丧父，两兄弟撑起全家，如今轮到自己，又想办法添丁进口。他苦笑道，现在每个月还能领点国际救济粮，但谁知道明天咋样？

经济结构也是催化剂之一。本地媒体曾报道，全国GDP五分之一直接来自鸦片贸易。不仅支撑家庭开销，还成为鼓励人生育的一根拐杖。但这种脆弱繁荣极其依赖外部环境——美军撤离后不到一年，各类援助骤停，本币贬值如瀑布飞流直下。据喀布尔大学经济系教授分析，新出生的一代正赶上一场资源断崖式缩水，没有工厂，没有学校，多数只能混迹街巷或加入武装组织谋生活路。

去年春天，在楠格哈尔省做访谈时，一个15岁少年悄悄塞给我张皱巴巴的小纸条，上面写着他最想要的是“一份工作或者一本英语教材”。他的母亲坐在泥墙旁织毛毯，说如果不是战乱，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至少读完高中。但现实里，他们一家九口每天靠两块干馕充饥，无暇顾及未来梦想。

顺便插一句，据《喀布尔时报》零星记载，有些偏僻乡镇甚至出现专门替别人代孕赚钱的新行当，被称为“借腹养福”，虽然官方讳莫如深，但民间私语不断。这也侧面说明，当局对于妇女生育权几乎毫无保护空间可言，只剩赤裸裸的人身利用与交换（参考《亚洲周刊》2019年第12期）。

还有件趣事不能忘。当初北约工程队修公路误闯农田，引发全村抗议，一群老太太冲出来挥舞木棍，高喊“别动我们的土地，我们还要留给孙辈！”现场混乱之余，道出了普通百姓对土地与后代寄托全部希望的朴素心态。在他们看来，再穷再难，人丁兴旺就是唯一底气，也是抵御灾祸最后一道屏障（引自BBC纪录片《失控边疆》，2017）。

夜幕降临，加兹尼集市灯火昏黄，小摊贩收拾残局准备回家。一阵风吹过，把广场上的尘土卷向空中。我忽然想起穆罕默德家的那个小姑娘，今年应该快满三岁吧？她妈妈去年秋收前又抱回来一个新婴儿，说名字叫做“Sabr”（意即忍耐）。战争未息、生计艰难，可生命总是一茬接一茬冒出来，就像春天河岸边野草，总有人舍不得拔掉它们，因为谁知道哪株最终能熬过去呢？

内容来自公开资料与个人见解，仅供学习交流，不构成定论或权威史实参考。

信源信息散见于世界银行数据库、《亚洲周刊》相关报道、BBC纪录片及当地居民访谈记录等渠道。如需详细出处，请参阅上述资料原文描述。